标 题: 费城,我的爱
发信站: BBS 未名空间站 (Thu Nov 24 12:20:33 2005)
(本故事纯属真实,如有雷同,死不承认)
2003年8月的一天深夜,我坐的UA的航班在几经误点的转机周折后,降落在了费城国际机场。随身携带的全新红色旅行皮包的提手处已经撕裂,因为装了她无法承受的重量。费城的机场比想象得小得多,跟着人群到了行李提取处,远远地我看到了K,我大学同系的学长,我谈了2年网恋的BF,那刻我的心情无所谓悲喜。
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,我叫了他,带着微笑。他到了我的面前,我感觉到了陌生,不是他的样子,他的声音,是那种感觉。我之前和之后都见过一些网友,只有一个现场的感觉比我预想得好,D,他说我在北京初遇他的那刻,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。而正是他帮我预约了我第一次未再被拒签的美国签证日期,送我走向了这个我命运无法逃脱的城市的第一步。当他打电话通知正在上班的我已经帮我预好了签证的时间时,他告诉我他有预感,
我这次一定会签过了,而在此之前,我已被拒签五次。 签证的那个日期是D的生日,而我初遇他的那天也是我的一个签证日子,是K的生日。命运有时就是在冥冥中掌握着平衡。
签证的那天,我什么都没怎么说,我平静地期待着在护照背面再多填一个图章。签证官盖了章,这次却是CHECK。几周后我拿到了签证,一张美国签证帮我在两个男人中做了取舍。认识K是在我大学情绪最低落的时候,为了另一个男人,一个我固执地单恋了多年的男人,S, 以距离为借口敷衍着我,直到和GF的合影已经被传上了校友录还和我说着“也许”的将来。
K就在那时出现了,在大洋的彼岸,在回答同系师妹出国问题的EMAIL里,在陪小MM谈心的QQ上,在关怀备至电话里。我决定和K走到一起,为此我也放弃了最好的学术选择,因为我想证明:只要愿意,多远的爱都不是距离,你不爱的深爱你的人,接受了也会是最大的幸福。幸福并不不是那样顺利地就会到来的,当美国的拒签章一次次地敲到我的护照的最后一页,当我一次次疲惫地奔波于北京和家之间,对于幸福的信仰一次次地被打压。我觉得自己象个莫名其妙背上债务的人,无法脱身,对于一个使命,对于一段感情。
而在这个时期,我却向D开出了空头的支票,就像一个骗子,我骗了他很多的事情,聪明如他,他一定都知道,他却从未让我难堪,如果感情是真的,其他的谎言是不是真的不重要。他知道我去费城将是个巨大的错误,他也知道这个错误是我明知道也不会躲闪的,我走的时候,他没给我祝福,他说他永远爱我。
在浦东机场的入关处,我给D发了最后一个短信后,我关了手机,交给了我妈妈,踏上了通向费城,这个我的命运之城的航程。在旧金山的入关处,见识了美官僚主义比中国更夸张的低效率,错过了直飞费城的航班,转折在芝加哥停了1小时,那个机场之后也成了我难逃的宿命。对于芝加哥这个城市,我的所有印象就是他的机场,没有一个城市的机场,会让我的心如此难以堪当。
终于,我到了费城,接我的车是辆红色的新车,没有一点问题,不象我那个全新的红色旅行包。车是K在我来前不到一周买的,那时他的银行帐户里已经没有钱了,几张信用卡还有着上万的欠帐,问他的朋友借钱付的首期。K是个给人感觉安定温和的人,他却总觉得自己有着喜欢冒险的心,他此次消费行为充分验证了他的自我论断,而且很显然他对于风险的评估很有把握。而我随身带到美国的几千美元,在几天内就化作几张支票消失了。
车子行驶在费城的市内高速上,车里响着一些经典的粤语老歌,风扇口挂的芳香剂掩盖不住新车的味道,耳边的声音还是那样陌生,我象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客套地和说了上千小时话的人说着话。夜色中的费城是那样的暗淡,霓虹无力的亮着,黑人区和传说中一样的破烂,连主干道都显得那样的肮脏萧条。这就是美国嘛?这就是我要开始生活的城市嘛?
车终于停到了K的住处,他的两个室友都已经睡觉了。 那一夜,我让他上了我的床,应该说是他的床。那是我当初对他的许诺,我将把我的第一次给他,为了他在我情感最沮丧的时候对我的支持,为了我曾经说出的话。我想,他此后一定会怀疑那是否是我的第一次,他永远无法理解我对于性的想法。而此后,我和其他男人的性关系也都是发生在见面的第一天,除了S, 也只有他不是所谓的网友。
到费城的第一天起,我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时差,我就是一个这样自我的人,自我到无法意识到自我意识外的改变。上午K开车带我经过了学校,到了CENTRE CITY,在他的解释下我开始了解如何在一个个BLOCK里找FREE OR CHEAP PARKING,因为他我没有经历绝大多数新生的一些麻烦,也失去了其他人可以感觉到的一些收获。在CITY HALL 前,我留下了在费城的第一张照片,一张青春的经典,让每个看过照片的亲人,朋友以及网友都会记得的照片。如同一个里程碑,分隔着我命运的轨迹。
费城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,一切已被认定是宿命,当我拿到签证的那刻。当K逼我打开我的电子信箱,给他所认定的和我关系不寻常的的异性朋友发信不再联系的时候,我也接受了,我只说,不要问我一个男人的联系方式,不要对他做任何的事情,我不会允许。K知道我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,就是S,那个让我伤心沮丧到和K走到一起的人。K说S是他最没有必要在意的人,因为无论我做什么,S根本不会在意我。
在最初的冲突后,一切都好好地进行了,K对我百般呵护,而我也注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语言,因为他正在最艰难的时期,我不想任何一个无意有意的语言和行为会对他造成伤害和打击。那的确是一种幸福的状态,不管本质是什么。后来会有朋友问我当时是否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,其实我已经忘了,或者从来没有考虑过。而当时,我的确是以一种以一辈子为终点的方式去面对这段感情了,金钱上的无所计较,感情上的不做他想,连多年养成的写诗的习惯已不再有。如果生活如同没有旋律变化的乐曲,是否还能算是动人。
如同开启了的潘多拉的盒子,我和K之间开始出现了种种的不快。微不足道的一个矛盾都可以上升到感情的冲突。生活也如同安排得矛盾冲突不断的戏剧,我以前的异性朋友接连都到了美国,其中包括D。而S在我夏天回国前也从澳洲回到了家乡,他们的EMAIL都留在了一个我已经忘了去开启的信箱里。而有时,我不得不佩服K作为一个男人的第六感,若不是他的提醒,也许我会永远看不到他们的来信。他说不要理D了,我说可以;他说不要回国了,我说不可能。他斥责我回国就是为了见S,其实我早已认为我这辈子见不到S了,因为他的躲闪,因为客观上的距离。我计划回国只是为了见我的亲人,我是个某种程度上很恋家的人,从大学起就一学期起码飞回家两次。我对K说:我这次回国本就不是要去见S,但他的确足够成为一个理由。
回国后,我见到了S,远远地看到他的时候,我就知道很多东西已经变了,原来在人群中其实我也可能错认他。而他似乎还是很喜欢和我谈过去,象过去一样的谈话,对他而言,也许我是永远不变的。在一起走时,当他的手拉住我手的那刻,我感觉到了陌生,感觉到了不必要。但拉着我的手的是我迷恋了多年的男人,我没有办法抽手。我和他上了床,是我唯一一次和不打算上床的男人上了床。从那张床上下来后,我还是和他做着朋友,劝他和已经出现感情问题的女朋友分手,劝他选择别的MM,支持他做每一个其实不合理却是他想作的事业选择。后来,他说一对有过暧昧关系的男女却还能维持朋友关系,一定有一个默默承受着痛苦,他说他亏欠我太多,他说就算是用终身错失真爱的代价换取那样的友谊也已无憾。七年,我用整整七年,证明了我当初和他所说的话,没有人可以给他我可以给他的爱。
在国内的时候,我和K通话时说彻底结束吧,K愤怒地验证着他的论断,是为了S,我不做任何辩解,我想我是为了自己。当K再一次在费城机场接上我时,当车经过一样的路线的时候,还是一样暗淡的费城的夜色,而我已爱上了这座城市。
和K的分手过程搞得如同最恶俗的肥皂剧,一切庸俗的套路都在演绎,K马上意识到对我最好的攻击就是在物质上报复,因为精神上的打击他无法确定效果,肉体上的攻击他害怕承担后果。一个我在物质上曾经毫无保留地帮助过的男人,看准时机把我推入了暂时的经济危机,虽然那危机会很短暂,虽然它的强度其实并不可怕,但的确可以让我感到恐慌,因为我从小就是那种皮夹里钱的数目少了走在路上就会不安的人,而那时我几乎却要支付不了帐单。生活中充满着恐惧,经济上的,人身安全上的。和D通话中,他说可以给我周转,让我坚持。而S则要帮我定机票,马上回家。他们一个在芝加哥,一个在悉尼,此刻真正可以给我传递的其实也只是钱而已。
生活继续着,不管是否按你的意愿。而感觉的到来和消逝有时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。不久后我在一个交友的网站上看到G的照片的那一刹那,一切参数都似乎是按我的要求定做。我开始以为是完美爱情的到来,虽然心中也保留着怀疑,当我看到他的个人相册上小MM最新留言的时候,我想我的心已经确认:HE IS ONLY A MAN TO PLAY WITH。
在费城寒冷的初冬里,我满心期待地迎来了他。两周后,当我去佛州看他回来之后,感觉已不在。一个月后,他再次到来的时候,我已感到了兴趣索然。我已想不起当初他的表现是否显示着对我的真心喜欢,而正是他真正开始教了我如何在美国生活下去,也真正教会了我对于感情要洒脱,而学生的进步往往会快得完全不在老师的预料之中。他也许事后会怀疑,他也许从来不曾相信,有那样一刻,我是真的觉得自己会爱他。
我送走了G,在圣诞的第二天,在除夕之夜,我迎来了T,一个比我曾经最在乎的男孩小两年,拥有同样的生日和血型和相似身材的一个网友,那也许是他引起我注意的唯一原因。T是一个看意识流和弗洛伊德的自诩不凡的男孩,他告诉我他看得到我自称已经石化的心里最软乱的部分,他说他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的是珍贵的感情。而他不知道,他说的是我不想听到的话,他看到的是我不想被看到的东西。我发出了邀请,以赤裸的身体作为请贴,那是我唯一可以展示给他的东西。他说:为什么在美国有些有心有肺的人要过没心没肺的日子。而我在他手掌的上方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乱纹,至今依然清楚记得
从那时起,我确定自己得了一种病,叫做爱无能,这是一种比性无能可怕得多的病。我告诉自己,我再也不会让一个男人进我的房门,也再不会陪一个男人看费城。 在那样的时期,我回避了到美东旅游的D,他的MSN上出现了“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沟渠”。我知道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我以为离开了费城,我就不会有喜怒,就不会有惴惴不安,就能将灵与肉彻底的分离,但不管是在大西洋城的繁华里,还是在南部拉丁风情的浪漫里,不管是面对着现实主义的游戏者,还是理想主义的追求者,我都成了临场的逃兵,我一次次地爽约食言。 在我失去了爱的能力的同时,其实我也失去了放纵的权利。
我想我已经厌倦,对于一种状态的厌倦也是那样迅速,如同对于一个人的厌倦。我求得是什么,是心底那份期待的感情,还是可以瞬间亢奋我的神经的感觉。我已经无法回答自己,没有答案的问题,我不会再问。我只是感觉着,感觉着这个城市,感觉着我自己,感觉着遇到的种种,我觉得自己的感觉已经麻木,不再会被触动,不再有诗的感觉。
在未曾预料的时刻,在未曾预料的人的身上,我似乎再一次感觉到一种诗的灵感,我知道自欺欺人的爱情再一次来临。J是至今唯一一个在认识较长时间后,我才有了感觉的男人,所谓的较长时间也似乎只是半年,半年里我对他的脸,他的声音,他的一举一动,他的文字,没有丝毫的感觉,而当我感觉到的那刻,我知道命运再一次把一个最困难的题放在了我的面前,7年前,我解答不了,7年后,亦是如此。而这这道题比7年前更让我不得其法,使得我不敢在答卷上留下任何的笔迹。我明白了,这世上的确有很多东西是我无能为力的,我如何能让一个无法爱上女人的男人去爱我呢。我退后了,退出了会让他不安的距离,退到了可以默默关心支持他的位置。最后,我还是选择离开,我承受不了再一个朋友的使命,生命承受不了再一个7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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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atmm said...
i was surprised to find an essay i wrote before was trackbacked in your blog when i googled it.
http://storyofstory.spaces.live.com
9/20/2006 04:41:00 PM